"说说吧,吴金山。" 张青云突然换了称呼,看着对方瞳孔骤然收缩,"吴银山根本就没有这个人。你利用十几年前的漏洞,人为制造出一个吴银山。可是你忘记了,三年前的车祸,你就 用过了吴银山这个身份。但是麻烦你找人作假也找个专业一点的啊!还找个对青霉素过敏的档案按在了吴银山的病历上。但你没想到,吴银山的医保卡最后一次使用是在县医院,而你上周发烧去诊所时,用的是他的就诊卡 ——" 他甩出医院记录,"葡萄糖注射液的过敏史写着 " 无",吴银山对青霉素过敏,这个漏洞你没补上。"
吴金山的后背终于离开了椅背,双手撑在桌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盯着张青云胸前的党徽,突然低笑起来,笑声越来越大,带着某种癫狂的意味:"厉害,真厉害。你们警察就喜欢抠这些破细节,可你们知道吗?"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,眼里闪过阴鸷,"那些被拐的孩子,在我手里能过上好日子,比跟着穷爹妈饿死强 ——"
"住口!" 张青云猛地拍桌,卷宗里的照片被震得翻开,露出三个孩子的笑脸,"李小花,五岁,被你卖给煤矿主当孙女,现在每天被关在别墅里学钢琴;王浩,三岁,亲生父母在工地搬砖,你偷走他时他还发着烧 ——"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,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 U 盘,怼进桌上的电脑,"看看这个,你在高速路口换车牌时,被行车记录仪拍到的画面。"
屏幕上,穿着蓝布衫的 "吴银山" 正把哭闹的孩子塞进后备箱,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装货物。孩子的小手扒着后备箱边缘,指尖的倒刺在画面里格外清晰 —— 这是张青云在解救李小花时,注意到的细节。当画面里的男人抬头,露出半张脸时,吴金山的笑容终于彻底凝固。
"你以为换了身份,换了车牌,就能抹去痕迹?" 张青云拔掉 U 盘,金属外壳在掌心发烫,"但你忘了,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,他们会哭,会笑,会在被带走时留下抓痕。就像你手腕的烫伤 ——" 他指着对方的手腕,"李小花在你身上咬出的齿印,和你用烟头烫她时留下的疤痕,现在都在法医科做比对。"
吴金山的肩膀开始发抖,刚才的强硬突然瓦解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。他盯着桌上的两本卷宗,左边是他精心编织的 "吴银山",右边是真实的 "吴金山",两个身份在灯光下重叠,如同他这些年在阳光下和阴影里的双面人生。他突然伸手,想去够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,却碰倒了搪瓷杯,水渍在笔录上晕开,像极了那些无法抹去的罪证。
"十年了。" 吴金山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,盯着张青云的眼睛,像是在看一个老对手,"从第一个孩子开始,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。但你们抓了我,还会有下一个,山里的穷孩子那么多,总有人愿意买 ——"
"所以我们才要抓你。" 张青云打断他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"每破一个案子,就少一个孩子流泪。你以为用假身份就能逃脱,但你不知道,每个失踪孩子的父母,都会在心里画下你的样子,直到我们把你绳之以法。" 他合上卷宗,金属扣环发出清脆的响声,"现在,说说你上线的信息吧。"
审讯室的门在此时被敲响,辅警送来新的证据 —— 从吴金山床垫里搜出的记账本,密密麻麻记着每个孩子的 "价格" 和 "去向"。张青云注意到吴金山的目光扫过账本时,喉结剧烈滚动,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成爪状,那是属于吴金山的应激反应,而不是吴银山该有的怯懦。
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,凌晨四点的天光透过百叶窗,在吴金山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。他看着张青云整理证据的动作,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,他的一个手下是对青霉素过敏,动用了吴银山这个身份信息去医院看病的事情。本以为会永远用不上吴银山这个身份,没想到遇到了田默默。
如今,那些被他埋进黑暗里的秘密,终于随着这个叫张青云的警察,一点点被拽回光明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