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金山开始大声的笑起来,“咯咯咯咯”
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钟显得格外刺眼,吴金山佝偻着背坐在金属椅上,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膝盖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裤。他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两本卷宗,一本封面写着 "吴银山",另一本边角卷起,贴着 "五金山" 的照片 —— 那个在监控里抱着孩子穿过小巷的模糊身影。
刑警张青云的手指敲了敲桌面,指节与木质纹路碰撞出细碎的声响:"身份证号再说一遍。"
"..." 吴金山的声音带着乡村口音的颤巍,说到第七位时突然卡顿,浑浊的眼球在眼眶里转了两圈,"对、对不起,年纪大了记不住。" 他搓了搓手,掌纹里嵌着的泥垢在灯光下泛着灰黄,只是虎口处的老茧呈不规则的圆形,像是长期握方向盘磨出的茧子,而非握锄头的横茧。
张青云的笔尖在笔录上顿住,目光扫过对方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 —— 那是上个月在废弃仓库解救的孩子身上,同样位置的灼伤。他翻开 "吴银山" 的户籍资料,复印件上的照片带着九十年代的模糊,寸头农民笑出一口黄牙,与眼前这个鬓角染白、刻意佝偻的身影有七分相似。但资料里记载的小学文化,对答时却能精准避开 "人贩子拐卖 "等关键词,反而反复强调" 自己是吴银山哥哥做的那些事情,自己完全不知道"。
"三月初你在县城汽车站买过票。" 张青云抽出监控截图,画面里的 "吴银山" 穿着同款蓝布衫,怀里抱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,"票根显示目的地是福州,而你户口本上的住址在湖城区,为什么去福州?"
吴金山的喉结滚动两下,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:"去... 去看闺女,她嫁去福州了。" 他从裤兜摸出皱巴巴的手帕,按在眼角时却遮住了半张脸,指缝间透出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零点几秒,"警察同志,你们抓错人了,我就是个种地的..."
"种地的会知道用乙醚浸泡毛巾?" 张青云突然翻开另一本卷宗,甩出法医报告,"三月十五日晚,城南巷发生的儿童失踪案,现场提取到含有乙醚成分的纤维,和你家里搜出的化工手套材质相同。" 他注意到对方肩膀微微一缩,继续追击,"还有这双手 ——" 他猛地拽起吴金山的右手,掰开机械般蜷曲的手指,"掌纹数据库显示,你食指第三关节的浅纹,和十几年前山城枣庄拐卖案现场留下的指纹完全吻合。"
沉默在审讯室里蔓延,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嗡鸣。吴金山的身体慢慢挺直,刚才的颤巍感像被剥下的戏服,脊背抵着椅背,目光变得冷冽。他盯着张青云胸前的警号牌,突然笑了一声,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沙哑:"你们查了多久?"
"从你给假身份办新手机号开始。" 张青云抽出通话记录单,"你打给 " 闺女 " 的电话,其实是打给上线的中转站,每个号码不超过三次,够谨慎的。但你算错了一步 ——" 他晃了晃手机,屏幕上是吴金山在村口小卖部用现金买烟时,被摄像头拍下的侧脸,"你以为伪装成农民就没人注意,但真正的农民不会在下雨天穿胶鞋还垫增高垫。"
吴金山的表情僵住,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。那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里,露出半截灰色的泡沫鞋垫 —— 那是他为了让身高接近 "吴银山" 的 172cm,特意塞进的自制鞋垫。这个细节在搜查时被张青云发现,成为撕开伪装的第一道裂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