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哪家狗仔还是媒体泄露了风声,听说沈聆夏性命垂危,抢救过后也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,人快没了,成群结队的记者们自电梯中鱼贯而出,转瞬将长长的走廊围满。
张小白哭着上前拉江美丽,“美丽姐,很多记者过来了,你……你冷静点。”
她也不过是这么说着。
连她自己都没法冷静,又怎么要求江美丽呢?
过往岁月中,那位自信孤傲却心底柔软的少女,所有的音容笑貌,此刻都跟播放电影般,在脑海中投射出她的模样。
张小白拽着江美丽的手,在微微哆嗦,话音刚落,又再次泣不成声。
“记者?什么记者?”
江美丽回头,看着那一窝蜂满脑子只有猛料,完全没有人情味可言的家伙们,忽然放声大笑起来。
“这群赶着来啃人血馒头的,也配叫做记者?舔着血往上爬的滋味,很爽快是吧?”
江美丽情绪有些收不住,脸上又是笑又是哭的。
那群记者们,好不容易跑上前来,对上江美丽的冷嘲热讽,也或多或少意识到方才步伐过分的激动,像完全没把这条命当回事。
而唯有傅斯年,站在病床边上,盯着床上躺着的那人惨白的脸,始终无声无息的。
他的周身,散发着一股无穷尽的落寞和森冷气息,又仿佛,是失去了所有生气。
狭长的走廊上,渐渐的,变得鸦雀无声。
扛着长枪短炮的各位,也变得沉默。
“都走。”
半晌,傅斯年才开口,沙哑的声音传出来,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。
一群记者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终究还是觉得不甘心就这么离开,来去怂恿了遍,才终于有人硬着头皮开了口。
“对于沈小姐的过世,我们大家也感到很遗憾,目前外界对于沈小姐的身体状况有着过多关注,我们也是秉着报道最新消息的心情而来,虽然惋惜,但傅先生和江经纪人,这是我们的工作,还请……”
这人话音还没落下,被傅斯年狠厉一眼瞪过来,立马是噤若寒蝉了。
很快,浩浩荡荡的一群记者,退出了医院。
“傅总,我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电梯门合上后,江美丽盯着傅斯年高大宽厚的背影,沉了口气,才上前两步。
“这次聆夏出事,剧组一定是全责,虽然我有信心可以让始作俑者吃不了兜着走,但难保偌大一个剧组,他还有帮凶,抑或是知情不报者,等沈总飞机回国后,我想请求傅总能够和沈总一起,为夏夏讨回公道,把这次牵连到她出事的所有人,全都绳之以法,以命抵命。”
江美丽向来是个顾全后路,万分理智的人。
但在此刻,她也莽撞到不能自持。
她想不通,那么好个女孩子,她都没时间好好疼爱好好珍惜她,怎么那群人就这么铁了心的,想方设法要弄死她?
她究竟做错了什么?
大好的青春年华,将所有的精力和热爱都奉献给了艺术事业,连一段恋爱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谈过。
那群丧心病狂的,都不配称为人的家伙们,这一次,哪怕是豁出去自己后半生的职业生涯,她也一定得跟沈景明一起,把这群家伙送进大牢里去。
她江美丽说到做到。
傅斯年沉眸,点头:“这一点,无需你说我也会倾尽全力去做。”
他都还没舍得碰过的女孩。
被人折腾至此。
要他如何淡定?
听医生说,她现在还有很微弱的呼吸,可方才已经叫过她好几声,她都没有回应。
她……
还是能听见的吗?
傅斯年狠不下心来伸手去探她的鼻息,随护士将她推回到病房里,江美丽和张小白守在床的左侧,傅斯年坐在右侧,小心翼翼的,握紧了她的手。
“夏夏,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他又轻声唤出她的姓名,可她的手好凉,好像他怎么都捂不暖和似的。
“这次我没有陪在你身边,让你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,伤成这样,现在……”
“还有一个人去更远的地方,你辛苦了。”
总是如此。
在面对沈聆夏的时候,傅斯年说话的语气总是温柔至极,总是让人无法把这个儒雅温柔的男人,跟那个在商场上凛厉狠绝的男人联系到一起。
可偏偏在她面前,他始终维持着初心。
想好好呵护她,给她宠爱,他曾不下百次千次地在想,如果可以,他真的要自私地把她拴在身上,走哪里去都带着。
不能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哪怕分秒。
可偏偏却是在这些分秒里,她遍体鳞伤,直到此刻,临走前,身上也伤痕累累,血迹斑斑,走得一点都不漂亮。
“你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形象,不能这么脏兮兮的。”蛋疼aneng1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