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十日,已到了放榜日,林安瑜仍旧没有出现。
皇帝对此女只口不提,苏晚昭也安生地整日守在佛堂里。
京城安安静静的毫无波澜。
仿佛那一夜就只是微末做的一场梦。
黎明时分,天才蒙蒙亮,贡院墙外已挤满了等待放榜的学子。
有人锦袍玉带,有人布衣草鞋,数百人一同推搡着涌向那面朱漆照壁,不知是谁被踩掉了靴子,引起一阵骂声。
“申——临——风!”
最前排的学子突然尖叫,指着金榜最上方的三个朱红大字,那名字明显比其他字大了一圈,还是唯一的白底红字。
“申临风是谁?”
后排有人踮着脚高声问。
一个穿着杭绸锦袍的胖子边挤边喊,“申临风都不知道?那可是米公徒孙!”
“徒孙?米公何时收徒了!”这声音带着明显的震惊。
胖子笑呵呵答,“这申临风是锦澜王侧妃的开山弟子,不是米公的徒孙是什么?”
“什么?”一个瘦高个的学子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,却直往胖子脸上探,“今科状元是那女子的徒弟?”
那天夜里,拿着诗帖真迹的女子她们还记忆犹新,从容有度,落落大方,米公亲口承认她是弟子,只是不知,她竟然还是状元的老师?
“快看,是青梧书院的匾额!”
话未说完,一个站在后排,穿着葛布短打的学子就突然跳起来高喊。
人群随着呼喊声齐齐回头张望,只见四个工部差役正抬着一面朱漆金边的匾额缓缓路过,匾额看起来沉甸甸的,最前头那人正累得满头大汗。
众人只见泛着金光的胎底上,“青梧书院”四个大字如游龙惊鸿般似要跃动而出,那字迹筋骨嶙峋又暗藏着一丝秀润,尤其最后那一勾,仿佛带着女子特有的柔韧,却又在转折处透出铮铮骨力。
“这……这是米公字迹?是米公亲题!”
“放屁!”最前排那胖子忽又冲破人群挤过来,“这是微末院长亲笔!”说着得意地抖动着双下巴,“米公亲口说的,书院匾额就得院长题字!”
“怎么可能?”顿时有学子瞪圆了眼睛,“女子能写出这般字?况且这种程度,没有二十年功力根本写不出!”
“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能做今科状元的老师?”胖子突然从怀里掏出想皱巴巴的纸,“瞧见没?这是院长给申临风批注的时文!还能有假?”
醉仙楼二层,一扇开着窗的雅间内,赵晏与微末对面而坐,申临风孤身立在窗棂边,楼下争抢批注的喧闹声传入耳中,令他把玩酒盏的手指蓦地一僵,
“老师何时给学生批注过时文?”
女子正瞧着赵晏执壶给自己斟茶,闻言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,抬眸时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无辜,“不曾。”
她从未给申临风批注过时文,那胖书生手中的皱纸也不知从何而来,只是一见申临风的错愕就很想笑。
而已。
可金科状元的情绪又不得不照看,只得假意装作无辜。
赵晏将青瓷茶壶轻轻放回桌案上,衣袖下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子指尖,眼底漾着藏不住的笑意,“既是人心所至,你干脆应下便是。”
能让他家小女子名望大涨,他听着高兴。
申临风无奈摇头,“是是是,老师说的都对。”
楼下呼声忽然高亢,三人纷纷将目光再次投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