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:雾中真相
珞巴族的“尼波祈福”仪式在黎明前的观日台举行,十二堆篝火围成圆圈,火星子蹦上靛青色的天空,像山神撒下的碎钻。林非白的登山鞋踩过新铺的杉树枝,鼻尖萦绕着松脂与煨桑的香气,次仁正在中央的石台上摆放十二枚兽骨,每枚都系着代表宽恕的白绳——这是纽布巫师昨夜亲自编的,说能“缝补神山的伤口”。
“汉人学者,”村医多吉递来一杯青稞酒,杯壁上用炭笔新画了太阳纹,“昨晚检测达谢毒素,发现土壤里还有微量残留……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就像,有人故意留了种子。”
无人机的嗡鸣打断了对话。开发商派来的考察队带着四架白色无人机,正从山谷那头飞来。几个珞巴族老人立刻对着天空比出驱邪手势,扎西更是举起弓箭,被林非白慌忙按住:“那是机器,不会摄魂。”
“可它的眼睛在转!”扎西盯着无人机镜头,“和你相机里的‘眼睛’一样!”
无人机在观日台上方悬停,投下巨大的阴影。阿依从人群中走出,珊瑚头饰在火光下格外醒目,她手里捧着达瓦的太阳纹竹箭,箭羽间夹着片达谢叶——这是部落新的“和平象征”。当无人机试图靠近石台上的兽骨,她突然将竹箭指向天空,箭羽的影子恰好落在镜头上,形成类似蛇形图腾的投影。
“看!”纽布巫师的铜铃响起,“神山用箭影挡住了外来者的眼睛。”
考察队的越野车在村口停下时,林非白正在检测土壤中的毒气残留。便携式质谱仪的屏幕显示,尼波柱基座附近的青黑色粉末含量异常升高,与达玛村长密室里的铁盒成分完全一致。更奇怪的是,这些粉末呈结晶状,似乎是某种人工合成的催化剂。
“林先生,”开发商代表陈经理递来名片,“我们想把神山打造成‘活体民俗博物馆’,您的田野调查数据对我们很重要——”他的目光落在次仁正在修复的兽骨链上,“尤其是‘山神诅咒’的真实案例。”
次仁突然抬头,手腕上的银链发出蜂鸣:“博物馆需要祭品吗?就像五十年前英国人的‘收藏’?”少年巫师的声音平静,却让陈经理的笑容僵在脸上。阿依适时递上一杯达谢叶茶,茶水表面漂浮着天然形成的太阳纹,这是珞巴族“送客”的信号。
午后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。林非白在村医的帐篷里整理约翰队长的日记,1947年8月25日的记载让他心头一紧:“哈罗德偷偷复制了兽骨链的模具,说要带回英国制作‘山神钥匙’。他不知道,真正的钥匙藏在新生儿的脐带血里——玛嘉丽的孩子,将是神山永远的守护者。”
“新生儿……”他望向窗外,次仁正在教扎西用兽骨链校准罗盘,少年猎人的弓箭上系着阿依送的白绳,“难道次仁的血统,才是打开石棺的真正关键?”
村医的帐篷突然剧烈晃动,一声惊叫从尼波柱方向传来。林非白冲出去时,只见陈经理的助手倒在地上,胸口插着支刻纹竹箭,箭杆上的蛇纹图腾比之前的更复杂,箭头还滴着青黑色毒液——与达玛村长密室里的“终极毒药”配方一致。
“又来鬼箭了!”村民们惊恐四散,却发现死者手中紧攥着半张图纸,上面用红笔圈着石棺密室的入口坐标,旁边标注着“生物样本采集点”。林非白认出,这是开发商试图盗取尼波火种的计划。
更诡异的是,死者脚边散落着七片乌都鸟羽毛,每片羽根都缠着银色链条,与纽布地窖里的祭品完全相同。次仁捡起羽毛,突然发现银链内侧刻着极小的英文:H.S, 1947——正是当年探险队成员哈罗德的缩写。
“五十年前的复制钥匙,现在落在开发商手里。”林非白低声道,“他们想量产‘山神诅咒’,卖给全球的恐怖爱好者。”
暴雨冲刷着尼波柱,柱基处的泥土被冲开,露出半截金属管——正是达玛村长埋藏的最后一罐尼波毒气。毒气与雨水混合,形成青黑色的溪流,沿着地面的蛇形纹路流向观日台。次仁突然惊呼:“兽骨链在发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