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时。
那碎裂的木人竟倏然升起血光,万千莲瓣凭空浮现。
在月光下拼成纪轻衣的虚影。
那虚影开口时,周遭形成他人难以窥见的结界,而声音却带着司空的威严。
“阴璃,你既已知道前因后果,为何还要阻拦?李兆林不过是想讨回他应得的公道!”
苏月婳扫了眼结界外的傅孤闻,见他毫无异状,她也全然对峙那道虚影。
她凭空幻化的鬼爪骤然收紧,莲瓣在她掌心发出滋滋声响:“公道?他屠城百姓为祭,炼怨魂为奴,这便是你口中的公道?”
“东岳大帝,你徇私罔顾,你眼中可有三界六道?可有天庭秩序?”
“三界六道,上辖天庭,啊哈哈……”虚影放声大笑,是那样的悲怆,那样的决绝,仿佛遭受了灭顶的哀凉,残忍冷道:“不过也是,天道不公罢了!”
苏月婳愤然深吸了口气:“司空,你护他几世,还不够吗?还要助纣为虐下去,你可曾想过,这世间还有轮回天理?他若开了怨报的先河,后世冤魂皆仿,阴司秩序何在?”
虚影突然消散,血光中传来纪轻衣的低笑:“鬼王殿下果然慈悲,可您斩我莲茎时,可曾想过我在忘川河畔受了上千年寒水之苦?”
话音未落,所有纸人突然自爆,结界也凭空消散,所有的纸人夹杂着木人,漫天木屑纸刀,纷纷化作利刃袭向两人。
傅孤闻本能地将苏月婳护在身后,却见她指尖掐诀,玉镯碎成齑粉,露出下面缠绕着酆都的鬼王令,那是她的本命法器。
“这是……”
不等傅孤闻疑问出声,苏月婳便匆忙道:“闭眼!”
旋即不等傅孤闻反应,她出手一挥,仿佛隔绝了傅孤闻和风絮等人的感官。
鬼王令也在这时腾空展开——
乱葬岗上空浮现出三头六臂的魑魅魍魉、地府神兽的虚影,鬼火所及之处,纸人木屑纷纷燃烧。
傅孤闻感觉到掌心被塞了样东西,睁眼时只见苏月婳的指尖在滴血,那黑血落在他掌心,竟凝成朵小小的曼珠沙华。
“殿下,我瞒了您很多事。”
她声音发颤,却仍勾着笑,“您现在想都知道吗?”
傅孤闻始终以为在南疆的时候,她苏醒了前世的记忆,所以如同曾经的中原神女一般,擅长法术,也知晓法阵等等。
可若不然呢?
两人从相识以来,他就对她有过诸多的猜测和疑虑,也屡屡试探,可苏月婳从未有过半句蓄意骗他又害他一说。
所以日子长了,他也将那份疑虑消除,两人真正的好好相处起来。
但是……
最近怪事频发,不仅是藏在幕后的纪轻衣行迹诡谲,就连苏月婳,也越发的奇怪蹊跷起来,难道其中……
傅孤闻什么都没说,一把握紧了苏月婳的手:“先回去。”
然后,他又叮嘱风絮带人打扫整理这里,收敛所有尸身,打扫满地的木屑纸片,任何可疑的,统统扣留待查。
风絮领命,傅孤闻也抓着苏月婳的手,大步翻身上马。
一路匆匆,折返回东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