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君珩转过身,“真正的珩王,当年在被你送往碧岚山的路上,便已经气绝身亡。”
小珩王本就病弱,可原本还能活些时日,他是熬不住路上的奔波死的,也算是昭庆帝提前断送了他的性命。
“好算计,真是好算计,是朕小瞧了你。”昭庆帝身形不稳,扶住了御陛一侧金灿灿的护栏。
护栏上的血迹,染红了龙袍衣摆,绣得精致的龙爪,变得狰狞诡邪。
“不过,那又如何,现如今坐在这皇位上的是朕,这天下,是朕在作主,就算你是穆祁又能如何?”他笑了。
笑得猖狂,忘我,“难道你敢弑君篡位?就不怕天下人,戳断你的脊梁骨?”
“原来你也知道,弑君篡位为不忠不义不耻之举?”穆君珩冰冷的眼眸中,藏着一抹嗜血的光芒,“就是不知,你这脊梁能顶得住几时。”
“你以为,这么说朕就会怕了你?”昭庆帝指着殿前跪着的段鸿和李洪二人,“一个前朝逆党,一个天启罪臣,他们说的话,有谁会信?!”
穆君珩抬起冰冷的眼眸,下颌微扬,“是么?”
他望向纪临,吩咐道:“将段鸿所述供词,念给他听一听。”
“是。”纪临稍一躬身,从鼓囊囊的衣袖里,掏出厚厚一叠供词。
少说也有十张。
这中间有段鸿这些年的计划和行动,其中提到叶星辰是盛朝遗孤,还有如何与沈震岳勾结,骗取昭庆帝信任,再到昭庆帝下令,屠戮东宫。
昭庆帝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。
纪临还在继续,提到审问起屠戮东宫的目的时,供词所述:太子一脉太过聪慧,只有让昭庆帝登位,大盛复国才有望。
昭庆帝白森森的脸,瞬间涨红,下一刻,又一阵血雾,直喷而出。
眼看这就要倒地,一旁的李顺连忙上前扶着。
主子还没发话,可不能让皇帝在自己面前摔死了。
段鸿念到供词里,先帝的死,并非郁结于心,是沈震岳给昭庆帝的毒药。
而这毒,也是出自段鸿的手。
昭庆帝已然面如死灰。
纪临念完,望向跪在殿前的人,“段鸿,此为你当日所供述,你认是不认?”
供词上有画押,但人就在这,让他亲口承认,自然更有说服力。
段鸿跪这么一会儿,双腿和后背已经开始渗血,新换的囚服上,斑驳深色。
他抬起头,却不是看纪临,而是望向穆君珩,良久,才垂下了眼,“我认。”
声音稍显微弱,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的见。
段鸿这一认,说明纪临手中的供词,为真!
满朝文武都不自觉,望向那摇摇欲坠的皇帝。
想到段鸿供词中提到,沈镇岳和昭庆帝联手屠戮东宫,谋害先帝。
众人心中对他的敬畏之心,瞬间淡去,目光染上尽是鄙夷。
有些甚至是恨。
而那些带着恨意的,多数是朝中老臣。
再想起供述里,说明让昭庆帝当皇帝,是因为他蠢的话。
他们看昭庆帝,是越看越觉得蠢。
若不是他蠢,北辽如何敢犯境?
若不是他蠢,金月如何敢以兴兵威胁天启武将和亲?
还好当时有珩王……不,现在该称太孙。
幸好太孙睿智,阻止了这场辱国的和亲之举。
这些年,若非太孙在朝政上费的这诸多心思,天启如今,还不知是何模样。
昭庆帝看见百官望向自己的眼神,一颗心沉到了谷底。
他知道,自己败了。
败给曾经从他手中逃脱的六岁稚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