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243章 莫不当真是天要亡我大辽?(1 / 2)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首页

第243章 莫不当真是天要亡我大辽?

童贯看了一眼谭稹,却也并不开口说话。

谭稹只管再说:“枢相可万万不能不管束啊,要知这边境州府,乃至雄州,上下不知多少官员,此事想来定然会传到汴京去,我自不愿与枢相为难,也不愿与苏武为难,但有心人可多……”

童贯如此,才来开口:“如今,还管得那么多吗?谭相公可能管束?”

谭稹闻言一愣,便道:“枢相怎么可能管束不住那苏武?”

童贯笑了笑:“头前朝堂之事,你不知否?想来你也知道,他可有听我管束?”

“那……那那当如何是好啊?他岂能这般大胆?难道他真不怕天子震怒吗?”谭稹看起来有些怕了。

童贯抬手来:“你莫要惊,我是正使,你是副使,苏子卿也是副使,天子要怒,我是首当其冲,然后是那苏子卿,最后才轮到你,你自也有话来辩解。真说起来,如今前线之权柄,皆在苏子卿之手,你我也是鞭长莫及了,而今呐,只要是胜了,只要是燕云拿回来了,大事小事,皆是好说,天子震怒,也是无妨……”

“那……若是败了呢?”谭稹如此一问。

童贯便也有笑:“岂不正好,若是败了,我自罪责难逃,那苏武更是误国误民之辈,枢密院岂不正落谭相公之手?”

“啊?”谭稹又是一愣,却是反应极快,立马来言:“枢相万万不可对我起这般疑心啊,如此大事,我岂敢从中作梗?数十万军生死之事,我万万不敢乱来,着实吃罪不起啊!”

童贯闻言,哈哈笑来:“你看,谭相公你这是想哪里去了?你岂是这般之人?”

谭稹连连点头:“是是是,这般之事,我万万吃罪不起,只管让苏副使头前用兵就是,胜了最好,胜了最好……”

童贯唏嘘一语来:“是啊,胜了最好……”

却是也想,谭稹虽然这般不好那般不行,但也还算有点操守,这朝堂有些人,兴许着实不如一个太监。

涿州城下,苏武亲笔书信刚刚送进去,书信里倒也不曾说的多少事情,多是礼节之语,也在问,能不能派个使节进城去与郭药师对谈一二。

书信到得郭药师之手,郭药师着实是一个高大健硕之辈,脸上横肉宽大,眼睛却又小,这般面相,按理来说,看起来定是个和善模样,其实不然,偏偏生得凶恶。

郭药师看着书信,一时之间,愣愣失神,只在思索。

苏武在城外也没闲着,只管把吴用召来。

吴用一到,便是躬身见礼。

苏武却是来问:“吴虞候向来善察,此时单独召你来,不若你就猜猜,所为何事?”

吴用当真就猜:“莫不是派下官要入涿州城?”

“还真就是此事。”苏武也并不吃惊吴用猜得到,这般说动人心的事,也唯有吴用最适合。

吴用皱眉就想,然后也问:“下官斗胆一问,相公何以确信那郭药师一定会同意使者入城?”

苏武微微有笑:“这你不必知晓,只问吴虞候敢不敢走这一遭?”

吴用便是心中一横,面色一正:“相公从来算无遗策,既是相公笃定此事让我去,我自当去。”

岂能不也是试探?

对别人,苏武没有这么多试探,但对吴用,苏武总是有许多敲打或者试探之举。

此时,苏武自又欣慰一下,说道:“好,那就说说其中之事,我教你三件事,见了郭药师,就你如此说……”

“下官牢记。”吴用侧耳来听,丝毫不敢懈怠,他虽然愿去,但也不是真不担忧,这种两军交战之事,一个不好,使者就当祭旗。

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,这句话传了不知多少年,但斩杀来使的事,也不知发生了多少次。

便是苏武之语,他是一个字也不敢落,只怕一个不慎,真祭了旗杆去。

苏武慢慢来说:“第一件事,先说而今局势,辽天子西逃,燕京城内之朝廷空无一人,群龙无首,女真大军已然就要到燕京城,再说辽宰相李处温,已然与我谋定,与其让燕京城落入蛮夷之手,不如与兄弟之国。”

吴用点着头:“这第一件事,下官记住了。”

“第二件事,只要以城来投,军资一百万贯,立马送上,他麾下军伍,只管登记造册即可,既不遣散,也不编入其他军中,还留他手。”

“下官记住了!”吴用只管点头来。

苏武继续来说:“第三件事,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,若是郭渠帅愿意以城池来投,大宋天子隆恩,封他为武泰军节度使,让他大军入驻燕京城,镇守燕京,为燕京府兵马都总管,另加大宋枢密院直学士!”

“下官铭记,一字不敢改!”吴用再道。

苏武又道:“还有最后一语,一句威胁,如若不从,城下之日,怨军上下,斩杀殆尽。”

“当真这般说?”吴用有些不解,客客气气不是挺好?

“逼他一逼,此人本就是反复之辈,在辽国也曾叛乱,又得招安,最擅长讨价还价,若是只出价码,不逼迫与他,他自还想拖沓来去,求个高价,便不与他来这一套,一旦谈得不快,你莫要与他纠缠,出城就是,那就给他一点颜色瞧瞧,城外立马攻城,如此再来逼迫。”

苏武话语,便是料定,叛国之事,在郭药师心中,其实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,所以郭药师的症结,不是在于什么忠义,就是价码问题。

这人在历史上,也是先叛辽,后招安,再降宋,又叛宋,降了金,最后又被夺权,再获罪。

这般人,要拉也要打,不然,不好控制。

吴用却也来问一语:“相公,那下官把这几语说罢,可否自己再见机行事,多说几言?”

苏武还真点头:“要的就是让你去审时度势多说几言,最好兵不血刃。”

“明白,下官明白!”吴用心中大喜,这是何等之信任?

果然,不得多久,城内回信就来,也是客气非常,请宋军使者入城去。

吴用自也就去,本还给他配了几个护卫,不想吴用一个人都不带,自己就往那城下走去,那城上放了吊篮,吴用上篮便入了城。

远方也有眼睛一直盯着这城池周近,即便再远,也看得到城池边上吊篮吊上去了城外之人。

萧斡里剌岂能不惊,立马就说:“林牙,不好不好,那郭药师昔日就是反复之贼,此番……莫不是又要反复?”

耶律大石下意识里就要反驳,却是话语就在口边说出,自是心中也觉得郭药师可能有反叛的意思。

耶律大石立马紧皱眉头……

“如何是好?”萧斡里剌急忙来问。

耶律大石已然心凉半截,只问一语:“如此反复之贼,是何人将他置于涿州重地?”

是啊?

这是谁安排的?谁干的?

萧斡里剌想了一想,说道:“昔日招安他的人,便是萧干。”

郭药师本是辽东饥民,女真攻打辽东之时,破城破家不知多少,致使辽东多是饥民流民。

后来朝廷为了与女真作战,便招这些饥民流民成军,取名怨军,就是怨恨女真之意,希望这支军队可以在战场上去找女真人报仇雪恨。

郭药师就是怨军之中一个军将,后来,仓促成军的怨军打女真自是连战连败,却也不打女真,反而攻陷了自家州府,许也是因为钱粮不济,许就是因为败战太多,越发不受待见与重视。

最后,便是奚王萧干领兵来平,最后是招安之法平了此事,着实也是辽人兵力捉襟见肘,不愿浪费在女真之外的人身上……无奈之举。

此时耶律大石想来想去,陡然也想明白了,昔日里,涿州可不是要地,敌人都在北方,把郭药师弄到涿州来,其实是放在大后方来了。

那时候防备宋人,也并不那么重要,郭药师这么一支军队,放在涿州,一来做了一个加强防备的架势,不使南边看起来是那完全空虚的模样,二来,也让郭药师身在燕云腹地,难以再有反叛的余地。

昔日这一子落在这里,一举两得,到得现在,便成了臭棋一枚。

耶律大石陡然一语来:“莫不当真是天要亡我大辽?”

话语里,无尽的悲戚在其中,本就是舍命一搏,却是连最后一丝机会没有,本还想着涿州坚城能拖沓宋军脚步,可以让宋军心急起来,急就要出破绽。

未想竟会是这般。

只听得耶律大石如此悲戚之语,萧斡里剌又来安慰:“林牙,许那郭药师也不一定真会反叛……许他让宋人入城,也只是拖沓之计也……”

“哼哼……”耶律大石冷冷一笑:“只问如今这大辽,还有几个你我这般的人?”

这话说得萧斡里剌也是心头一凉……举目四望,天子都跑了,还能指望一个反叛招安之贼为国效死?

那岂能不是痴人说梦?

“走吧,许也不一定完全没有机会,头前除了良乡小城,已然就是燕京,这涿州城若是真的不战而降,许也不一定完全是坏事,兴许宋人如此,还真会得意忘形起来,许也还有机会!”

耶律大石如此来说,可能是冷静下来了,也可能是最后的寄托,还有可能就是安慰身边之人,也安慰自己。

但有一点不得不说,豪杰之辈,往往就是这般素养,不到最后时刻,定不轻易言败,调整心态极快。

萧斡里剌,却依然是不信了,只道:“林牙,实在不行,咱们……也逃吧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咱们去西京寻陛下去,陛下想来定也会想方设法再聚兵马,咱们这支骑兵,怎么说,也都是精锐悍勇,百战而生,许留着也还有大用……”

此时,耶律大石没有呵斥了,只是不言,慢慢转头去爬。

萧斡里剌,看不到耶律前面爬着的耶律大石的表情,也自是不知耶律大石此时,面色之上,悲戚非常……

涿州城内,吴用几番话语,已然一字不差对郭药师说尽,此时只看那郭药师的表情细节。

还来最后一语威胁:“我家相公也言,渠帅若是不从,明日立马攻城,城破之时,怨军上下,屠戮殆尽,一个不留!”

郭药师闻言就怒:“你这厮,好大的胆子!”

吴用自然知道自己此时该是什么表现,便是立马把头一扬:“许不是我胆子大,而是你不知我家相公兵威之盛!”

“哼哼,你当真不怕死?”郭药师那本就小的眼睛,再起寒光一眯,杀气凛然。

吴用心惊肉跳之间,更是昂头挺胸斜眼看人:“我自一人来此,就没想着死活之事,死又何妨?还有你郭渠帅与数千兵马陪葬,史书之上,也有我浓墨重彩一笔,我辈读书人,求的就是个名垂青史,倒是你,若真是那忠义无双之辈,我也入不得城来,而今我家相公已然把价码开到这般无以复加之境地,你还待如何?”

吴用掌握了苏武话语之中的一个精髓,郭药师这般的人,拉了之后定是要打,不然,此事绵长难解,定要把人震慑住,事情水道渠成。

果然,郭药师那眼中寒光收了不少,却来一语:“适才试探尔,便是一个使者,都如此视死如归,如此,本帅倒也信那苏相公麾下之兵威了。”

吴用心中大气一松,却是面上只有不屑:“若是来日攻打燕京,你若建功,那天子说不好,也还有加恩,只看你自己的本事了!”

这一句,是吴用临场发挥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