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4纸如雪片般从出纸口涌出，每张都印着鲜红的"驳回意见"。

胡悦连夜整理的土壤检测报告在文件堆里若隐若现，扉页上她手绘的卡通姜苗此刻耷拉着叶子。

李姐突然起身走向档案柜，藏蓝色制服裙摆扫过金属柜门。

姜明注意到她电脑屏保是幅水墨牡丹图，右下角印着"瑶池雅集"的篆体水印。

当她把三本装订好的参考案例拍在桌上时，牛皮纸封面震落了窗台上积攒的银杏叶。

"2018年城西生态园案例。"她的指甲划过其中某页效果图，"他们在屋顶农场用了垂直绿植系统。"姜明瞳孔微缩，图纸里交错的金线让他想起老者合同上鎏金的缠枝莲纹。

翻到附录页时，某种混合着佛手柑的油墨味扑面而来。

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闪烁，姜明抬头时瞥见李姐左手小指上的创可贴。

浅褐色的医用胶布边缘微微卷起，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牡丹花纹身。

他想起苏瑶那套汝窑茶具，牡丹花心藏着针孔摄像头时，喉咙突然泛起铁观音的涩味。

"明天下午三点补交材料。"李姐将审批回执塞进文件袋，塑料封口划过桌面发出刺啦声。

她的保温杯里飘出杭白菊的香气，杯底沉着两颗宁夏枸杞，在热水里缓慢旋转着，像某种未说尽的警示。

姜明走出政务大厅时，暮色正漫过玻璃幕墙。

他摸出手机想给胡悦报信，锁屏却自动跳出来自陌生号码的天气预报："今夜有雷阵雨，建议关闭地下车库通风系统。"发信时间显示三分钟前，定位地址竟与规划局共享同一个IP段。

雨滴砸在商务车天窗上的声音格外清脆。

当姜明把修改后的图纸摊开后座时，车载香薰突然喷出大量艾草烟雾。

智能屏幕弹出红色警告："检测到纸质文件异常湿度！"他猛地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，崖柏木胸针的檀香味瞬间驱散了水汽。

"姜总，施工队说发现地下管道异常。"助理的电话混着雨声传来，"他们在人防工程区挖到了..."电流杂音突然淹没关键信息，姜明攥紧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。

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，将对面写字楼的霓虹灯切割成碎片。

审批通过的短信在午夜十二点准时抵达。

姜明盯着屏幕上的"生态停车场方案已核准"，手指悬在胡悦的号码上方迟迟未按。

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茶几上，老者送的青花瓷茶匙正在玻璃台面投下细长阴影，匙柄的莲花纹路指向书房暗格。

打印机突然自动启动，吐出二十页空白A4纸。

姜明走近时闻到浓重的普洱茶味，每张纸的右下角都印着淡紫色牡丹水印。

当他触碰到纸面时，某种类似电子佛珠的震动感突然窜上指尖。

规划局的值班灯在雨夜里格外醒目。

李姐站在档案室窗前，手里握着苏瑶送的汝窑茶盏，牡丹花心渗出暗红色茶汤。

电脑屏幕幽光照亮她新换的美甲——这次是翡翠色甲片上描着金线艾草纹。

"姜先生的项目很有意思。"她对着茶盏轻声说道，窗外雷光闪过时，茶汤表面浮现出加密的股票代码。

茶水即将见底时，杯底突然显出一行荧光小字："混凝土菌丝样本已污染"。

城市另一端的苏瑶正把玩着新收的建盏，盏底残留着深褐色药汁。

平板电脑上实时显示着规划局走廊监控画面，当她看到姜明的助理抱着文件袋匆匆走过时，翡翠指甲轻轻划过屏幕里那人防工程图纸的复印件。

"该让我们的姜医生尝尝当归的苦味了。"她笑着按下遥控器，办公室的智能香薰系统突然喷洒出混着佛手柑的艾草雾。

墙上的牡丹工笔画徐徐卷起，露出嵌在墙体内的数十个监视屏，其中一个正显示着姜明书房里自动翻页的土壤检测报告。

雨停了，姜明站在重新规划的地下停车场模型前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崖柏胸针。

全息投影的绿色藤蔓正在混凝土立柱上蜿蜒生长，突然有段菌丝模型异常发黑。

当他放大投影准备检测时，模型突然自动关闭，空气里残留着某种熟普洱的霉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