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就在这春生小院暗流涌动之际,也是有人什么都没想的。
洪鼎不知道为什么杀个人费这么大阵仗,白刀子进,红刀子出,不就一刀的事儿吗?
他也懒得去计较最后的真相如何,既然是和尤树义这个贼有关系,想必也干净不到哪去。
至于说“曹涧”杀了孟生?洪鼎只觉得好笑。
孟生本就不会武功,定是其护卫疏于防备,被杀了很正常。要他来看,这孟生有这么大的家业还能活这么久,运气已是十分罕见。
洪鼎按捺不住性子,便率先出口,打破僵局:“诸位,这等好事还互相让来让去作甚?你们都不要,就由我洪鼎一刀去砍了他!”
“只管放心出刀,有我等为你压阵!”同为老江湖十人之一的迟辅抚须说道。
洪鼎恶狠狠地看着苏归尘,顷刻间,脚下发力,所站之处瓦片尽碎。与房屋相隔二十步的距离,他长掠而去,六环刀的刀光在加速中凝为一线,斩向苏归尘,要将他劈成两半!
苏归尘随着洪鼎的刀势急退,将洪鼎放入屋里来,随后抓起桌子,如同投掷石子般朝他掷去。
洪鼎眉头倒竖,深吸一口气破开了木桌,可刀势的锐气也被硬生生磨去几分。
苏归尘趁机发力,手中的匕首如同鹰隼的利爪,从侧面刺在了六环刀的刀身上,就像是打中了蛇的七寸,硬压着洪鼎改变了劈砍的方向,刀刃深深地砍进了一旁的柱子上去。
尤树义见状,一咬牙,跑到另一侧破窗逃走。
“想走?”洪鼎见尤树义逃走后面目更加凶狠,双手握刀作势要将刀抽出反手一挥。
“跟我交战还敢分心?”苏归尘冷笑一声,刺步向前。
匕首擦着六环刀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,虚刺向洪鼎的手腕。洪鼎刚有防备,苏归尘却出人意料的身形扭转,反手朝洪鼎脖颈刺去。
洪鼎自知避无可避,不得已将身子快速伏低。
霎时间,只听得一声清脆声响在耳边响起,洪鼎连忙提刀踉踉跄跄的退出屋子,一摸脖颈处已是有了一道浅浅的伤口,鲜血缓缓流出。
“靠!”
苏归尘暗骂一声,瞥了一眼屋外的另一位老人。
樊宗,老江湖十人之一,善使暗器与毒,杀人于无形之中。
洪鼎此刻也是认真起来,不敢再有半分轻视之心。
他开始重新审视起当前的环境,对面这小子始终没有出房屋的意思,就等着自己进去,想必是算准了屋内空间狭小,自己刀法本就属大开大合的路数,即使再厉害,屋内也施展不开;倒是他速度本就快上一筹,使匕首更加如鱼得水。
“得想一个法子把他逼出来。”洪鼎暗暗思忖。
那就开骂!
洪鼎拄刀在地,出言挑衅道:“跟着尤树义混在一起日子如何?瞧你身手不错,该不是他先偷,若偷不成你再去抢?”
天空仿佛有一排乌鸦飞过,苏归尘没忍住撇了撇嘴。
你长这么粗犷,骂人却这么文明的吗……就这个攻击力,怕是连村里的老太太都骂不过。
洪鼎见苏归尘瞧白痴一样的神色看着他,脸色铁青,急道:“尤树义克死了自己爹娘,该不会你也是吧?”
“爹娘啊……”苏归尘喃喃道,“我也是很想他们呐。”
话音一落,洪鼎瞬间冷汗直冒,他确实成功了,将苏归尘激将激了出来。
带着滔天杀意而来。
洪鼎下意识地由攻势转为了守势,横刀在前,死死地盯着苏归尘的一举一动。
十八步,十七步……
洪鼎数着苏归尘的步子,判断着合适的出手距离,可数到十三的时候,苏归尘人不见了。
他破天荒地有些怯了,大声喊道:“诸位前辈莫不是看我笑话!”
“右边!!!”谭彻出声提醒。
洪鼎想也不想,果断持刀发力往右横扫,刀光划破空气发出锐利的呼啸声,但是却再次劈了个空。
而就在这一刹那,余光中寒光毕现,带着致命的杀意!
极快的抽插声,血珠接连成线,洒落地面,紧接着是六环刀滑落在地的声音,清脆无比,如弦绷而断。
“呃……呃……”
洪鼎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吼,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。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不断涌出,染红了衣襟,几息之后,死不瞑目。
苏归尘把匕首拔出,匕首冒着腾腾热气。
此时云开月明,刀刃在月光照耀下泛出异样的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