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林啸是汪逆的人,北川一郎一伙是梅机关的人,这显然是他们的一次联合行动,明着是为窃密做掩护,实则有更大的阴谋。”
“嗯,他们通过收买已经拿到了委座一处府邸的内部草图,另一处的呢?炸弹又怎么送进去?”
“据林啸回忆,他曾问过北川一郎这个问题,对方说得很神秘很笃定,似乎胸有成竹,他怀疑北川在总统府还安插了卧底。”
“内鬼?”戴春风琢磨着,现在抓到了林啸和黑田勇介,明面上就只剩下北川一郎和黑田智介了,但也不能排除他没有其他的暗手了。现在虽然揭开了“斩首计划”的谜底,还要尽快找到内鬼,排除掉那些作为“人”的炸弹,最后将北川一郎和他的同伙一网打尽,否则不管是那颗炸弹响了,后果都不敢相信。
这么想着,他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。
思忖了一会,他抬头问张义:“你刚才说,那个朝鲜人叫什么?”
“金大勇。”
“这个人也有问题?”
“本来只是怀疑,我和何处长合计后,当着大家的面演了一场戏,结果他上当了。我们跟踪的人汇报,他出了局本部后,上了一辆黄包车,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车夫发生了冲突,最后将车夫打晕了,后面又出现了一个神秘人,将车夫救醒,带着金大勇去了一处澡堂,这个人应该就是北川。”
“那里是他们的据点?”
“有可能,不过这个点澡堂的人很少,害怕引起他们的注意,打草惊蛇,便衣并没有跟进去。”
说话间,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,戴春风抓起听了两句,对电话里说:“我马上过来。”
挂上电话,他起身对张义和何志远说:“我马上要去委员长那里汇报,你们先回去吧。叮嘱好监视北川一郎的两个兄弟,一切以小心为重。”
“是。”
说着,他一边起身往外走,一边回头叮嘱:“从现在起,这个案子保密级别升为最高,除了我们三人之外,包括参与案情的每一个人,只知表,不知里,明白吗?”
戴春风的表情异常严峻。
“明白,所有进展,我们只向您单独汇报。其他人如果问起来.”
何志远话未说完,戴春风打断他:
“保密,对任何人。”
“是。”何志远看着他,迟疑道:“您怀疑局里还有其他日本间谍?”
“金大勇就是警示。”戴春风冷哼一声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“金中尉,请。”
澡堂里,北川一郎将一杯热茶亲手递到金大勇手中,语气更加随和,“你不必为此忧心忡忡,记住,目前你只是受到了一点儿怀疑。现在你不再是单枪匹马,如果需要,我可以随时帮你消除怀疑。”
金大勇刚想问怎么打消,便听北川一郎接着说:“和林啸一起被捕的还有一个人,你见过吗?”
“没有。”金大勇摇摇头,“需要,需要我想办法打听一下?”
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,这件事你先别插手。”北川一郎摆摆手,“你当前的处境,没有调查这件事的条件。要是真暴露了——”说到“暴露”二字,北川一郎突然停顿了一下,随后起身走到窗后,对金大勇招了招手。
金大勇不明所以,木然地走了过去。
北川一郎推开虚掩的窗户,指着对面居民区:“看到什么了?”
“黑夜?”金大勇郁闷地看着他,夜深人静,到处黑漆漆的,能看到什么?
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?”北川一郎神秘一笑,似乎是对金大勇说,也像是自言自语,“我看到了功劳。”
“功劳?”
“对,对面左排第二户人家,你知道住的是什么人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来告诉你,那里住着一个红党分子。”
“红党?您是怎么发现的?”金大勇一脸震惊。
北川一郎对他的表情很满意,自得一笑,说:“你估计听说过,我们日本军人,尤其是做特工这行的,毕业之前是需要见习的,那个时候我被分配到了上海,任务是伪装成进步青年想法打入红党地下组织。”
金大勇顺着他的话往下猜:“然后你遇到了这个人?”
“嗯,他就是那个组织的其中一员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?呵呵,当然是设法在组织里站稳脚跟,打探清楚他们每个人的底细,然后将他们举报给当局。哦,那个时候还是第二次上海事件之前。”
金大勇知道北川口中的第二次上海事件,中国人称之为八一三抗战,所以他口中的当局应该指的是果党当局。
“他们都被抓了?”
“不错,我亲眼看见警察突击了他们召开会议的据点。”说到这里,他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,“要不是在山城再次见到这个人,我还真想不到当年还有漏网之鱼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我暗中跟踪了他很长时间,都一无所获,正准备暗中将他除去,就在计划实施的当晚,我发现他和一个人见面了,我又转头跟踪了那人,发现他是从红党办事处出来的。”
“这么说,他又重新和组织取得联系了?”
“不错,很快他就被安排去一所小学做了老师,而为了近距离观察他,我同样改头换面应聘做了学校的老师。”说到这里,北川一郎的表情有些怪异,“你能想象吗?这几年我就像一个胆怯的暗恋者一样,在背地里默默关注着他,呵呵,现在也该他派上用场了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?”金大勇注视着他,从北川一郎的口气里,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果然,北川一郎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:
“检举他,消除军统对你的怀疑,拿他做你升官发财的投名状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