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我也交给了几只小宝宝,最小的那只特别笨,它听不懂我说话,最后我只能让它点点头,也算是一种拜年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承认我和罐头之间其实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,因为确实是这样。
但是我没有想到,罐头同样也朝我们伸出手,并拢然后上下摆动两下,脸上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:“饿了没?”
我:“”
他真是我减肥路上最大的绊脚石。
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,我的宝宝们有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了,它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。
罐头当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,直到我把宝宝们一只一只咬住后脖子处的皮毛,扔到屋子外面去,他才觉察到:“你不要它们了?”
我“喵呜”一声。
这是肯定的意思,罐头可以听懂。
于是他把其中三只都送给了自己的朋友们养,偶尔大家聚会的时候会见个面。他却留下了最小的一只,从小时候起它就吐奶,医生说它活不长久,我觉得医生活不长久。
罐头给它取了个名字,叫“小小”,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一只了,体型小小的,叫声也小小的。
这个冬天很冷,但是屋子里开着暖气,很暖和。
我带着小教它怎么跳到沙发上去,它尝试了好几次,最后沉沉地摔在地上。
我觉得有些无力,只好慢慢来,教它怎么扑蝴蝶、上楼梯。
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笨的猫,它甚至听不懂我说话,只会干嗅我的味道,长得也丑丑的,因为长得像我。
美元倒是很心疼它,总是把吃的先给小小吃。
“如果我是在流浪的时候生下它,估计在汽车底下或者纸板箱子里,它就被冻死了。”我说。
美元更加心疼了:“不会的,小小会健康地长大。”
我觉得有些气愤:“它不会,都多大了还要把奶吐到我身上,吃撑了还一直吃。”
我当时只是说的气话,没想到一语成谶,小小真的没有熬过这个冬天。
它才那么点儿大,一次我和美元都没有注意到它,它自己跑出院子去玩,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大型的犬类,被踩死了。
我没有见过罐头和小鱼那么生气,他们调取了这里的监控去找狗的主人理论,主人说赔钱,他们不肯,只要一个道歉。
那个狗主人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:“哪有让畜生给畜生道歉的?”
但是后来,不知道罐头用了什么方法,我还是看到了那条耀武扬威的大狗在小小的墓前垂下脑袋的样子。
美元说:“听说那只大狗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了。”
我说:“可真便宜它。”
于是我俩商量着,一起扑上去,又抓又咬,人们冲上来把我们拉开,好在还是留下了一下伤口。
我还是觉得很难过,因为我的小小没有了,它明明可以健康地长大。
偏偏在这之后的不久,小鱼的朋友们商量着要给我和美元补办一场婚礼。我知道婚礼是什么意思,昭示着我和美元真的是一对儿了,就像人类结婚那样。
但其实,我们本来就是一对,并不需要什么证明。
小鱼的朋友给我们换上了很幼稚的衣服,穿在身上很难受。
我宁愿此刻她让我穿一身白或者一身黑色,可以悼念小小。
于是没有等她说完,我就伸出爪子给了她一掌,下手很重,不知道抓疼没有。
对于人类来说,这也许只是失去了一只宠物,但是对我来说,我失去了唯一长得像我的女儿。
虽然它笨笨的,总是学不好东西,但是她很听我的话,也在一天一天慢慢地变好。
我做了绝育手术,再也不能生宝宝了,我和美元又变成了两只猫。
一天我们在院子里扑蝴蝶,美元怎么跳也不能跳到它从前够得着的地方了,我才惊觉,我们正在一天天变老。
我能活多久呢?十年?还是十五年?
罐头和小鱼也许会有新的宠物,但是我和美元只有彼此。
我又回想起这段猫生,从出生开始我就在不同的地方流浪,待过下水道,爬过树,抓过鱼,被第一任主人抛弃过,却也被第二任主人宠得无法无天。
我吃过苦,所以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。
我应该要比绝大多数的猫咪更聪明一点,能够听懂人类说话,甚至看懂它们的行为,虽然我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狸花猫。
我的丈夫是一只拥有漂亮皮毛和眼睛的银渐层。
我们从相遇开始彼此喜欢,并且也将共同走过这漫长而短暂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