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击斩断颈部肌肉和脊椎骨所需要的腕力,藤村大河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到,方才的食尸鬼,根本就不是她砍死的,而是面前这个男子扔出的镜子斩断了颈后和脊椎。
这个家伙的恐怖程度,比食尸鬼要高百倍不止。
“住手。”
藤村大河叫停了二人的攻击。
之前的拼命过程中,虽然她自己没意识到,实际上却已经获取了藤村组残留人员的主导权,一声喝止之下,两名藤村组男子真的就停下了攻击,只是狰狞的怒视着陈奇。
在藤村组规矩大过一切,藤村大河救下了他们的命,他们便会团结在藤村大河的旗下,奉她为老大,听命行事。
藤村大河咬牙凝眸,带着血渍的脸庞,不怒自威,昂首应对这个古怪的西方人。
“这些怪物和你有关系吗。”
没有任何废话,藤村大河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,小老虎一般的眼眸紧盯陈奇,确认着接下来答案的真伪,这是原则性问题。
“没有,倒不如说我也很好奇它们是谁放出来的。”
陈奇很欣赏眼前少女,并非是什么资质,而是那股子勇往直前的意志,即便没有魔术回路,只要秉持这样的精神气魄,世界都会投下欣然的目光吧。
所谓人道,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,不需要道理,要的只是一股子精气神。
“好,我们帮你找人,不过你要保护我们的生命安全。”
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利用价值,这个情况下又能找到谁,但藤村大河出于保护大家的想法,应下了陈奇的要求。
为了打消身边人的疑惑与不安,藤村大河指着地上那面镜子道:“仅凭一面镜子就能干掉怪物,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身边的二人顺着她的指向,看见了没入地面的镜子,难以置信方才的食尸鬼居然是被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黄铜镜击杀的。
“狩魔术中的投掷技法,想学的话稍后可以教授你一点不涉及关键的基础,算是报酬了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藤村大河眼神发亮,绽放出与眼前活地狱完全不同的色彩生机。
打扫战场,救助伤员自不必多提,陈奇走进保安室参观了一番,对于一九八六年的监视系统大概有了个数。
真的就是完全不安装摄像头啊。
抛出两瓶在时钟塔练手时制作的恢复药剂,陈奇不再去看伤员的情况,搜罗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武器,虽然带着大口径手枪,但陈奇现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多魔力去投影子弹浪费了。
光凭一个弹夹,陈奇不认为能搞定眼前的局面,纵然他赤手也能格毙这些垃圾,但脏臭不说,还没地方洗澡换衣,怎么看都是麻烦事。
“你们这里没有什么能用的武器吗。”
翻找了一通的陈奇,对于日本的黑社会很是失望,一眼望去顶多就是几把砍刀,杀伤力稍微强一点的步枪一把都没有,是因为这里不是本部的原因吗,都是生意人啊。
“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?”
藤村大河认真询问,努力增添接下来战斗的求活生机,不过她如果知道陈奇只是为了省事,八成要当即翻脸,对她来说伤员是最重要的。
“嗯,有没有大一点的剑,分量的话莫约二百斤左右吧,能当盾牌用的那种。”
“没有那种东西!”有被陈奇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到,藤村大河拧脸怒道:“你不要太过分了。”
“那没事了。”陈奇随手捡起一把砍刀,笑道:“出发吧。”
他此行的目标是找到那个乱讲的金店老板翻供,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凑热闹最重要,想来坑了他的那只黑手,也是这么想的吧。
本质上其实都是不甘于寂寞的人啊。
而今夜的热海,也注定是一个热闹的舞台。
外围,持刀武士与食尸鬼厮杀的如火如荼。
巷道之中铠甲的影子与鬼影撕咬交错,犬类的嚎叫声起此彼伏,以祈祷注满自然精灵魔力的铠甲与打刀,砍在食尸鬼身上冒起缕缕白烟。
巫净家族,以招魂降灵著称,祈祷自然精灵的巫女被规划为神道教的一支,泛灵多神信仰,视自然界各种动植物为神祇。
换言之,就是自然崇拜,在号称有八百万神明的日本,呈现这种自然崇拜不足为奇。
巫净佐知子身体内部魔力鼓荡,地脉的灵力与她链接在一起,以手中的仪刀为引,役使犬神为巫净家族服务战斗。
在日本,犬神是狗死后留在世间徘徊不去的魂魄。
犬神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,传说在一只被绑着的狗的面前放上美味的食物,在它想吃东西的欲望最为强烈的时候,砍下它的头,祭祀一番后丢到很远的地方,就会产生犬神。
巫净佐知子正在进行的便是基于这样古怪邪说的降灵。
前进的武士即为鬣狗,链接地脉的灵力是诱惑犬神的美味食物,在交战的过程中死去的生命,会将里侧世界的诡异招来现世,于眼前的屠戮场中唤醒式神。
净即是污,污即是净。
然而巫净佐知子并没注意到,在黑暗中有一只极为狡诈的食尸鬼,正在不同借助武士的力量,吞噬死去的同伴脑髓,深邃的黑暗力量,源源不断的提纯着他的血肉和魔力。
恍惚中,一位古老的黑翼死徒气息,正自他的血液中显现而出,扭曲着这具食尸鬼的肉身。
正在绞杀成员的琴酒,似乎感应到了这一幕,他的眼睛中放出同样不祥,宛如乌鸦眼眸的红光,黑色的风衣好似羽毛扬起死亡的轨迹,抬起赤黑的枪口顶在特工的脑袋上。
没有源头的死徒,永远无法抵达血脉的真谛。
要么返祖变异跨越藩篱,成为崭新的祖。
要么就去复活那个源头。
这是星球施加在吸血种身上的限制。从诞生便被决定好了的事情。
特工颤抖着,所有的勇气和自由都在此刻向他远离,他想要开口向琴酒求饶,然而回应的他只有一颗穿颅而过的子弹。
琴酒漠然收回爱枪,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疯狂而森寒的弧度。
试验,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