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不出的难受。
沈聆夏着实没想到,最后来接她的人,也不是司机,而是傅斯年。
他车子停在灵堂外的时候,雨已经下起来了。
他从车里出来,撑开一把大大的黑色的伞,伞面撑开那瞬雨花散开,伞微微倾斜,再扬起,他清润棱角分明的脸,赫然映入黑夜里,映入沈聆夏的眼帘中。
他快步走来,于沈聆夏来说,恍若隔世。
她看着他,心里的感觉,说不上来。
那个女人,究竟是谁?
跟傅斯年究竟有过怎样的瓜葛,就这么想看傅斯年从云端狠狠坠入谷底。
可这样一张意气风发的脸,这样好的他,她又怎么舍得那样体无完肤地伤害他。
但若是不顺从,接下来,她身边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伤。
董教授,已经因为她而离开了。
小白也差点出事。
接下来,又是谁?
沈聆夏一个都不敢去想,她一个人,都不能失去,无论是谁。
可傅斯年他……
“风雨交加,又降温了,怎么在门口坐着,不去里面等?”傅斯年躲在屋檐下,将伞扔到一旁,急忙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沈聆夏套上。
温柔细腻的小举动,让沈聆夏在顷刻间红了眼眶。
她抬眼看他时,湿漉漉的一双眼睛里,闪烁着太多傅斯年看不懂的内容,仿佛各种喜怒哀乐,都在她的脸上交汇。
他凝视着她,眼睛眯成一条缝,又睁开认真审视着她,细声问:“怎么了?”
沈聆夏摇了摇头,一只手却抓着他的胳膊,没有松开。
她抓得死死的,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小朋友,找不到回家的路,而他就是那个引路人,或者,他也是那条路,此刻的她,是那样依赖着他。
傅斯年心下微动,摸了摸她的头,轻笑了下,然后,紧紧捏住了她的手。
“跟我回家。”
沈聆夏傻傻望着他,“好。”
回家。
回去他的家。
沈聆夏还在泡澡的时候,就接二连三打了两个喷嚏,从浴室出来后问陈姨拿了温度计测量体温,幸好正常,没有发烧。
烧了点热水,沈聆夏靠在流理台边上,听着水壶咕咕叫着的声音,和窗外的雷雨齐声鸣奏,明明是很有生活气息的时刻,她却如此忐忑不安,一颗心紧紧揪着攥着。
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,把沈聆夏的思绪拉拽了回来。
是个归属地未知的手机号码。
如今看到未知号码,沈聆夏就心慌不已,生怕入耳的又是不好的消息,滑动接听键时,她有所犹豫。
手机靠到耳边时,她情不自禁绷紧了呼吸,冷声问:“谁?”
对方起先没说话,能听见他那端也有雷雨声噼里啪啦的。
“是你吗?”
沈聆夏嗓音更沉,追问道。
“请问是沈……沈聆夏小姐吗?”对方似乎是信号不好,怕沈聆夏听不清,便扯着嗓子说话。
这声音,明显不是那人。
沈聆夏抿了抿唇,眯眼问:“我是,你是谁?”
这么晚了,找她什么事情?
“是这样的,你有一个市内快递,我今天在派送的过程中,出了点小事故去了趟医院,不慎丢件了,我找到现在也没找到,抱歉啊,请问物件价值多少,您说个数我赔偿你,双倍,双倍也行,请你不要投诉我好吗?拜托,拜托了。”
此刻外头,正是瓢泼大雨。
而对面的小哥,还在忙活着找自己白天出了车祸后不慎丢失的快件,属实敬业。
沈聆夏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,可那里面的东西,她不计较也不行。
小哥话音落地,她心跳猛地一滞,忙说:“我的快递不能丢的,你怎么了,是出车祸了吗?抱歉,那里面的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,我一定要找到它,你告诉我事故发生地点,知道的线索全告诉我,不需要你赔偿,我自己亲自去找。”
那头小哥忽然沉默了。
沈聆夏忙补充道:“拜托了,请你一定要把所有信息告诉我,我一定要找到它。”
那只手,若是被旁人看到了,肯定会吓死的,指不定就报警了。
到时候就全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