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哑巴了还是得了肌肉无力症?打回去都不会?你是觉得被一群人欺负着欺负着,就能习惯了,哪里你能免疫这种伤害了,可以无限经打,什么都没关系了是吗?”
他很不理解。
小助理笑着摇了摇头,他正了眼色,是自从坐到这个审讯的屋子里来,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面前的男人。
“你就是傅先生吧,沈小姐的男朋友,我之前听说过您,我也很敬佩您。”
小东西还挺有礼貌。
男朋友?
傅斯年高傲地扬起下巴,点头:“没错,她男朋友就是我。”
末了,似乎还觉得不够,又补充了一句,“沈聆夏就是我女朋友。”
搞得好像意思不同似的。
小助理配合地嗯了声,才继续说:“我之前看过你的百度资料,你很厉害,也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,不像我,从小就在山沟沟里长大,父母都是无业游民,从我生下来就是日复一日的吵架打架闹离婚,但讽刺的是直到今天他们也还继续吵,却没有分开,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,我性格从小就很闷,面对像你们这样天生自带光环的人,我没办法抬起头来的。”
“你们这样的,出身和能力都不俗的人,是没法对我们感同身受的。”
他性格敏感而自卑,说到底,都是这个残缺破碎的家庭造成的。
幼年的时候,他好几次寻过短见,却都被人救下来了,在山村里他就低着头,被同学们戳着脊梁骨骂。
好不容易拿着资助考上了大学,却被同学发现了他家境贫寒,且父亲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,遭人诟病,被大家孤立,暴力。
他的生活里,从来就没见过阳光。
他也不敢去看。
“我什么样的?”
傅斯年淡漠地睨着他,平静地开口:“你以为出生在富贵家庭,就没有烦恼了,走到哪儿都披着光环,跟个神仙似的?”
小助理阖了阖眸子,不太明白傅斯年这话的意思。
“你的心情,我能体会。”
那些曾经,回想起来也没那么不堪,反而,他只觉得挺好笑的。
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傅父在外面生的野种,有人传他亲妈是个舞女,也有人说她是个洗脚妹,反正职业就是很不堪,是只行走的活鸡,一身流着的都是脏血。
傅父碰了这样的女人,地位摆在那儿,自然是没人敢诟病他的。
因此,这样的骂名,就全部都轮到傅斯年这个“野种”来背了。
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傅家名正言顺的孩子时,年纪已经很大了,但在那之前,他听到那些恶臭不堪的话,从来没想过自卑,没有低过头,没有向任何人示弱过。
仿佛那时候他就已经明白,你越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卑微,别人就会越肆无忌惮地把你往脚底下踩。
只要自己足够强大,那些话都能算得了什么?
“我印象最深的一次,有人往我头上泼食堂剩下的潲水,说那水跟我妈身上流的血闻起来,哪个更臭。”
听傅斯年讲了些他童年的经历,小助理渐渐的敢直视他了,眼巴巴地看着。
“原来像你这样的有钱人,爸爸那么有势力,还是有人在欺负你。”
这是他过去从来都不敢想象的。
“嗯,你知道我怎么回他们的吗?”傅斯年问。
小助理摇了摇头,洗耳恭听。
“我直接把他扔进了男厕所里,砸断了下水管道,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”
“我的天啊!”小助理瞪圆了一双眼睛,满脸不可思议状,“那不是所有的……都喷到他身上去了?”
那味道,听着都刺鼻。
可不是食堂剩下的那点普普通通的潲水可以比拟的。
“关门之前我还遗憾地问他,是不是没有妈,才这么向往我亲妈身上是什么味道。”
提起往事,傅斯年一脸淡漠,仿佛在讲别人的惨痛遭遇。
小助理听得津津有味,至此,双手托着腮看傅斯年,一双星星眼里写满了崇拜。
“你也太男人了吧?我那会儿被人泼水的时候要是敢这么反击,他们肯定会被我气得半死。”
“也不对,我爸没钱帮学校修下水管道,我得自己赔钱,又得多打几份工。”
傅斯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,“那都是后话,你是愿意拼一把多挣点钱捍卫自己的自尊和颜面,还有忍气吞声,一辈子都被人踩着,赖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。”
小助理点头,重重点头。
“我想做个人,堂堂正正的人,能挺直肩膀的那种。”
他说的铿锵有力,傅斯年这才满意地笑了笑,站起身来时,也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“傅先生你等等,我还有话要告诉你。”
这次,他没有再拉傅斯年的手,也跟着站起来,咽了口唾沫仿佛下定了决心才说:“我知道这次降落伞是谁搞的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