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说着,高婉竟哭哭啼啼了起来。
傅斯年烦闷地皱起眉头。
当初把偏爱演绎得最明显的人,难道不是她吗?
管家忙不迭跑上来,递过来纸巾又搀着高婉站好,才轻声劝说:“斯年,你阿姨她在国外一时买不到机票,花了很多时间搭乘转机回来的,千辛万苦才回到家里换你的班让你去休息,你这不睡觉就算了,还要出去,这实在是……”
“我是真的有急事。”
傅斯年的口音,已经能听出几分不耐烦了。
管家无奈地摇着头,知道自己这话是没有分量的,也不再说了,干脆回头劝着高婉先进去。
高婉却不死心,哭着回头看傅斯年:“不管他做了什么事,我都没有怪你分毫,现在就连送他安安心心地离开,对你来说,就有这么难吗?”
“相信你大哥要是在天之灵,也会对昔日没有对成千多加关怀而内疚几分的,他肯定不会责怪成千之前做过的那些错事,那么斯年,你现在已经是福润老板了,手里两家公司,金钱地位权利你都有了,这样的你,耽误一天工作送你二哥最后一程,也不行吗?”
高婉常居国外,回来时说话总会带着几分口音。
但此刻跟傅斯年这冗长的一番道德绑架,却是说得流利万分,口才惊人。
傅斯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,距离电话挂断已经快过去五分钟了。
他没时间再消耗下去,也懒得搭理高婉。
“您送她进去吧,我忙完便立刻赶回来。”
说罢,他转身要走。
高婉在身后斥责他,“斯年,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妈,我也不是下命令,就算我求你今天好好待在家里,你也一个字都不肯听吗?”
不远处的男人,置若罔闻,径自跑出去开车走掉了。
高婉满是泪水纵横的脸上,充满了失望。
悔不当初,不过如此。
“夫人……”
管家看她推开自己,迈着沉痛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副棺材,也觉着揪心,十分不好受。
高婉靠在棺材边,手摸着棺材,脑海中回放出昔日傅成千在她跟前时,所有的音容笑貌,她渐渐的,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。
“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……”
她哭着跌坐在地上,她怎么都想不到,原来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儿子,不是傅斯年,而是成千。
是那个她看着长大的,长着一张刻板阴柔的脸,总跟营养不良似的怎么吃都瘦得跟小鸡仔似的,那样的男孩。
原来,是他。
“夫人,有客人来访。”
直到听见管家叫她,她才起身整理衣着,擦去眼泪后,一双眼还是明显能看出哭过,又红又肿。
“夫人,哭多了对身子不好,二少爷在九泉之下看到你如此,也会伤心的,还请节哀顺变啊。”
来访的,是傅父还在世时就跟在他身边的梁董事。
把手中东西都放下后,忙着上来扶高婉。
高婉摆了摆手,请他坐下后,才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抹笑容来,却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。
“让你见笑了,老傅走的时候,我也没哭成这样。”
“哎,也是造化弄人,成千平时看着挺好挺乖巧一人,怎么就……算了不说了,事情都过去了,咱们都得往前看,这不是斯年还会好好孝顺你嘛,他这孩子啊,懂事,体贴,咦,他人呢,怎么没看见?”
高婉脸色稍微沉下来几分,“别跟我提他,刚才说公司有急事,愣是要走,哭都留不住他。”
“公司有什么事?我没听说啊。”
梁董事拧着眉头掏出手机来,准备问秘书,“成千走了,斯年把公司好几个合作和应酬都往后推了,说一切都等葬礼结束后再议,这节骨眼上又出什么事了?”
高婉沉默着,没吱声。
彼时,另一边。
当傅斯年带着自己手里的人,还有提前联络好的警察一起抵达剧组时,酒店长而狭窄的走廊里,顿时乌泱泱围了一大片人。
挨个问审,查监控,联络本市各家大小医院,找沈聆夏的节奏容不得丝毫耽误。
问话的警察细心地发现,道具师那个小助理,看着闷不吭声挺内向的,问他话的时候眼神左飘右飘,看起来特别不淡定,就知道肯定是有鬼了。
傅斯年坐在旁边,也照样将他的微表情收进眼底。
“你说……”
“是你对降落伞动了手脚?”不等警察循序渐进慢慢问,傅斯年已经等不及,倾身上前揪住小助理的衣领,目光阴戾而危险地冷喝出声。
“不是我……我昨天晚上吃坏了肚子请假了,今天没去拍摄现场。”他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慌乱,不知在害怕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