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清元点了点头,不得不说陈总管的能力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,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…
自古以来豪门都更受官府重视,因为豪门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,所以百姓见到官府对提防残杀豪门的举动都无动于衷、或无法采取有力措施之后,内心的恐慌感必然急剧增加,这大概就是陈总管分析的依据所在。
可如果只是为了制造恐慌,一天杀一个干什么,直接把冷府所有人都腰斩了扔到大街上岂不是更具冲击力?
再者,就以越人对异术师的盲目敬畏程度,对方异术师直接出面施展几个神通,其效果不是比什么来的都快?
所以韩清元到觉得,对方更像是在故布疑阵拖延时间!
他把这一想法说了出来,陈总管不反对但也不认同,因为随着这个想法韩清元还诞生了一个在他看来简直是扯淡的决定,那便是整顿兵力,今夜再袭冷府!
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陈总管和李冗、或者可以说是文臣跟武将的区别了,因为李冗就很赞同这一提议,他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,明明能一鼓作气拿下侯府,叶罗方面凭什么就忽然偃旗息鼓?
韩清元有侯爷的亲笔谕令,李冗是侯爷的贴身近卫总领,陈总管则是侯爷不在时侯府的最大实权者,三个人发生了相左的意见,结果自然是少数服从多数。
“纯属赌徒心理!”陈总管愤愤然,“李冗,你难道这两天也昏了吗,你不知道从昨天开始城中便大肆出现中毒事件吗,很明显他们就是在逼咱们就范,你从军多年,怎么这点脑子都没有?!”
“可是陈总管,您又怎么解释叶罗的反常举动呢,换做是你,占据这么大优势后还下毒又杀人的制造恐慌,而不是抓住战机一举克敌?”李冗反驳道。
陈总管解释不了,但他性格如此向来求稳,无奈之下竟然咆哮道:“你是铁了心和这外人穿一条裤子?!”
这话让韩清元大为皱眉,此前他也没觉得自己心有大义,可真当前天夜里与叶罗人正面交锋的时候,他觉得私人恩怨真的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了,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,在家园都有可能被攻破霸占的形势前,过往的那些梁子真挺不值一提。
可陈总管竟然并不这么认为?
他跟随侯爷多年,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的啊!
此时的韩清元、哪怕李冗都并不知道,侯爷的回信已经在昨天抵达阙阳了,他在信中回复了韩清元疑似内常玉侍一事,他的意思是,只可做刀刃,不可受权柄。
通俗点讲便是,把韩清元变成一把刀可以,但决不能让韩清元成为握着刀的人…
而现在韩清元显然就是要握刀了,李冗竟然还跟那帮他提刀,陈总管很生气,他在内心觉得,一定是这个诡计多端的内常玉侍蛊惑了有勇无谋的李冗!
见得李冗并不会回话,仿佛铁了心一般,陈总管便又把侯爷搬了出来,“李冗,老夫再劝你一句,就这件事而言不管什么反不反常,我们求稳等援肯定都是最好的选择,如果你非要跟这个外人一起胡来,那便自己修书向侯爷请示去吧!”
李冗看了韩清元一眼,“他确实不是侯府中人,但是阙阳人、是越人,那么至少在这种关头前,他便不是外人!此外,侯爷我会请示的,但我不会等待侯爷的答复,战机一瞬即逝,若有必要先斩后奏果断做决,这是侯爷教我的兵家至理!”
在此期间韩清元一直没有说话,既是心冷也是无话可说,但他越是不说话陈总管便越觉得他是在暗暗得意,于是他索性大袖一挥,“好!好啊,李冗你听着,既然你给我搬什么战场那一套,那也别怪老夫严苛以对!”
“此事,成了功劳甚大不假,一旦败了,那咱们便是连最后一点翻盘的机会都将失去,且不仅阙阳城,城池失守粮道断绝,溪山关和阙阳关也会瞬间岌岌可危,这种风险你硬要担我管不了,但你别指望我这边会给你助力,也就是说,你只能带着你自己手下那点人,而且,给老夫立下军令状来!”
自己手下那点人,指的当然就是从溪山关带出来的三百银甲卫了,而这三百在前夜的行动中还折损了将近一大半,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一百出头。
侯府不会增派银甲卫,甚至连正衙的普通兵卒都不会借用,但李冗当真是一员悍将,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桌上纸笔,虽被斩掉的是右臂书写不便,但歪歪扭扭间的字迹,竟仍是有那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气势!
写完,直接推至陈总管面前。
陈总管气的脸都绿了,但事已至此无法更改,他便看向韩清元,“你呢,别告诉我你就准备看着,既然这决策是你们二人共同发起,那你便也得把自己当成侯府的一名战士来看!”
韩清元冷笑着在军令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“陈总管还是真是公正的很,做决策时我是外人,决策定下我就成了侯府的战士。也罢,我不跟你计较这些,但我想说一句,如果这次我跟李冗真的抓住了战机,那你这个极力阻挡贻误战机的人,便最好也能给我们一个交代!”